【人物】從公車司機到川普的眼中釘　內外交迫的委內瑞拉總統馬杜洛

近期白宮所發表的新版「國家安全戰略」（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y），更直白表明了華府重拾「門羅主義」（Monroe Doctrine）、將西半球視為美國勢力範圍的立場，自今年下半年以來，五角大廈大幅向中南美洲區域增加軍力，其中更包括全球最大的「福特號」（CVN 78）航艦，以及核動力潛艦等足以撼動中小型國家的軍事資產，表面上號稱目的在強化打擊毒品販運，但各界對其意圖恐有「項莊舞劍，意在沛公」之感，也因此被高度針對，且曾被川普（Donald Trump）點名應該下台的委內瑞拉總統馬杜洛（Nicolás Maduro），成為各界關注的人物。

 

雖然根據公開資訊，馬杜洛出生於1962年的委內瑞拉首都卡拉卡斯（Caracas），不過外界對於其真正出生地抱持高度質疑，並且有部分人士認為他事實上是在其母親的祖國哥倫比亞出生，由於委內瑞拉憲法第277條禁止擁有其他國籍的人士參選總統，因此馬杜洛曾多次更動其幼年經歷，試圖擺脫這樣的指控，這樣的態度卻令人更加起疑。

 

由於馬杜洛的父親是工會領袖，此背景使他從小耳濡目染，奠定了日後投身工會運動並且走上政治之路的基礎；雖然根據學校檔案紀錄，馬杜洛並未完成高中學業，但親近他的人士都對其威嚴且善於調解紛爭的能力印象深刻，且在就讀阿瓦洛斯高中（Jose Avalos high school）時擔任學生會主席，也成為其涉足政治的起點。曾是馬杜洛同窗，而後擔任阿瓦洛斯高中校長的羅哈絲（Grisel Rojas）就表示馬杜洛「在集會上會向大家發表有關學生權利之類的談話，雖然大多時間寡言且無意煽動他人，但其言談極為深刻」。

 

雖然馬杜洛少年時期酷愛搖滾音樂，最喜愛的樂團是英國重金屬團體「齊柏林飛船」（Led Zeppelin），且曾有意組團表演，但他最終選擇了加入極端左翼政黨「社會主義聯盟」（Socialist League，已於2007年解散），並且選擇了公車駕駛作為職業，而且在公司頒布禁止員工組成工會的命令時，仍然創立了非正式的組織，為勞工利益喉舌。

 

到了1990年代初期，馬杜洛加入了左派民粹主義者查維茲（Hugo Chavez）所領導的「波利瓦革命200運動」（Movimiento Bolivariano Revolucionario 200, MBR-200）革命組織，並快速與該陣營人士發展出深厚情誼，隨後馬杜洛也協助查維茲將革命組織轉型為政黨「第五共和運動」（Movimiento Quinta República）。

因此，查維茲於1998年贏得大選擔任總統之後，馬杜洛的政治地位隨之水漲船高，1999年成為制憲國會議員，參與委內瑞拉新憲法的制定，並於新憲法施行後繼續擔任國會議員與議長。

 

在2006年時，馬杜洛獲查維茲任命為外交部長，由於當時中南美洲各國左派勢力抬頭，因此在隨後的7年之內，馬杜洛與包括古巴、玻利維亞以及厄瓜多等國交好，並且和由魯拉（Luiz Inacio Lula da Silva）領導的巴西達成協議下，靠著委內瑞拉豐富的能源蘊藏發揮影響力，推動「石油外交」（petro-diplomacy），在拉丁美洲發起了多項倡議，先後建立「南美洲國家聯盟」（Unasur）以及「拉丁美洲與加勒比海國家聯盟」（CELAC）等區域性合作架構，蔚為區域內的領導勢力。

 

由於在外交領域的出色成績，且查維茲健康每況愈下，因此自從2011年開始，馬杜洛就成為查維茲的分身，代表委內瑞拉出席了大多數的峰會；2012年10月，查維茲四度連任總統，並且任命馬杜洛為副總統，同年12月7日，查維茲在其最後一次的公開演說中，請託民眾在他無法繼續擔任總統之後，推選馬杜洛繼續領導委內瑞拉，確立了馬杜洛的接班人地位。

 

馬杜洛在2013年查維茲逝世之後，按照原本的規劃出掌大權，然而國際油價的下跌，使委內瑞拉經濟頓失重要支柱，也使得查維茲任內撒錢照顧弱勢族群的政策難以為繼，馬杜洛的支持度也搖搖欲墜，2015年12月，反對勢力更成為了國會的多數，因此馬杜洛主導的執政當局逐漸走上威權之路。

 

首先，馬杜洛促使委內瑞拉宣布國會所通過的法案無效，隨後更使出舞弊的手段，試圖阻止反對勢力在各類選舉之中獲勝。在2014年，委內瑞拉爆發首次大規模示威，當局逮捕了大量的反對人士，2017年，當局更下令警方與半軍事組織進行鎮壓，至少釀成近百人喪生，數千人被逮捕。

 

隨後馬杜洛採取的手段更加激進，2017年更藉由選舉產生了制憲國會，但包括美國、歐盟，以及阿根廷、巴西、哥倫比亞等拉美主要國家都表態不會承認該制憲會議的合法地位；巴黎政治學院（Institut d'Études Politiques de Paris）政治學教授達貝內（Olivier Dabène）認為，在馬杜洛的精心策畫下，委內瑞拉陷入了無止盡的選舉活動之中，從而讓其能夠持續對支持者進行動員，同時聲稱外部威脅不斷升高，藉此鞏固其統治地位。

 

持續操弄民粹、無力解決國內經濟問題的馬杜洛，到了川普重返白宮之後，被白宮視為所謂「太陽集團」（Cartel de los Soles）犯罪架構的一份子，該名稱源於委內瑞拉將領所配戴的太陽徽章，指涉包括委內瑞拉軍方、政治界人士，透過勾結毒品犯罪集團而獲取利益，美國智庫「外交關係協會」（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）拉美研究員弗利曼（Will Freeman）則認為，馬杜洛「極有可能」知曉軍方與古柯鹼毒販勾結的情形。

 

因此，華府針對委內瑞拉接連出招，美國司法部更對馬杜洛祭出高達5000萬美元（約15.6億元新台幣）的懸賞，五角大廈也於近日展開代號為「南方之矛行動」（Operation Southern Spear）的任務，擴大在加勒比海區域的軍事力量展示。

 

對於美方的手段，馬杜洛則以「砲艦外交」（gunboat diplomacy）形容，並且表示「我們的外交手段不會是砲艦外交，也不是以威脅達成目的，因為世局不會回到百年前的態樣」，強調「擺出強大的軍事姿態，讓對方屈從或是順著你的意志行事，這樣的做法早就過時了」。

 

然而在國內反對聲浪高張，經濟發展不振，外部則有來自美國的強大軍事壓力，馬杜洛政權未來的發展，已成為國際間高度關切的焦點。